在浙江省某市公安系统陈列馆里,一双磨损严重的黑色皮鞋静静躺在展柜中,鞋面开裂的纹路里嵌着细碎的橡胶碎屑,鞋底的补丁已看不出原本的皮质,这双见证过千里追凶、百次出警的警靴,最终在主人殉职时成为最鲜活的遗物。
"这是老陈最后一双完整的皮鞋。"刑侦支队副队长林芳轻抚着展柜,回忆三年前那个暴雨夜,彼时刚调任反诈中心的陈国平,正在整理办公室物品,当同事发现那双已经开胶的皮鞋时,鞋柜里还整齐码放着崭新的警靴——这是妻子特意从上海寄来的生日礼物。
在同事们的记忆里,陈国平总是穿着这双旧皮鞋穿梭在案件现场,2019年跨省追捕电信诈骗团伙时,皮鞋的鞋跟因连续攀爬楼梯开裂;2021年处理危化品泄漏事件时,鞋面沾满腐蚀性液体;就连退休前最后一次带队训练,鞋底的防滑纹路也几乎磨平。"他说这双鞋就像警徽,破了就要及时修补。"值班记录本上,陈国平用褪色钢笔写着:"鞋跟钉子是最后一个换的,等退休后再换新的。"
陈列馆里保存着陈国平工作32年的值班记录本,泛黄的纸页上,密密麻麻标注着案件时间、地点、处理结果,最后几页却出现异常空白,2023年3月18日,原本该记录"处理家庭纠纷"的日期,永远停留在他笔迹潦草的"出警"二字,监控画面显示,当晚陈国平在追捕涉毒嫌疑人时,为保护暗桩线人遭遇车辆撞击,最后画面里那双开胶的皮鞋正卡在刹车踏板下方。
"老陈总说警察要像钉子,越磨损越要紧。"退休民警王建军展示着泛黄的合影,背景里年轻时的陈国平穿着这双鞋参加入警宣誓,如今照片边缘已卷曲,鞋尖处还沾着1989年抗洪抢险时的泥浆,展柜旁的新警们轮流抚摸这双旧鞋,年轻警员小周突然哽咽:"上周处理家暴案件,受害者说丈夫最后一句话是'别弄坏那双鞋',原来他当警察时..."
在陈列馆的玻璃倒影中,这双伤痕累累的皮鞋与墙上"忠诚"二字警徽形成奇妙呼应,陈国平用32年职业生涯证明:真正的使命不在于物质存续,而在于精神传承,当最后一双鞋垫被制成标本封存时,参观者们在留言簿上写下:"磨损的鞋痕,是新时代警察的勋章。"